晕车记

我晕车。妻曾笑言，“怪不得你总原地不动呢，就冲晕车这一条，你也当不了首长。”我反驳道，“要是真当了骑自行车的首长，我还成了廉政典型呢。”

其实，我也不是坐什么车都晕，越是高级车，封闭越严实，晕得越厉害。过去在北大荒坐着尤特（轮式拖拉机）运粮食、拉沙子、装石头，那叫一个颠，空车时根本坐不稳，都是双手抓住车帮蹲着，也没晕过。空气太流通了。农忙时，团里营里的汽车下连支援，有些哥们儿特爱往驾驶楼里钻，我可受不了那份憋屈，宁愿在车斗里站着、蹲着、晒着、吹着，就这么个命。

返城后，我置办的第一个大件是自行车。上下班虽有班车接送，咱无福消受，每天骑几十里路的车，习惯了。偶尔赶上雨天雪天坐回班车，司机一会儿一脚刹车，没到家就晕乎了。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，出个远门、办个急事，妻子孩子常张罗“打的”，我只好少数服从多数。还好，在满城跑“面的”那阵儿，我基本没晕过。到后来打夏利之类，倒顶不住劲了。听别人埋怨出租车不开空调，我的感觉恰恰相反，摇下车窗透着自然风，不比缺氧的空调强？

前年，本人工作岗位被交流了一下，到外埠出差的机会倍增，这下可惨了。什么叫出差，从某种意义上说，出差就是坐车（包括轿车、面包车、火车和空中客车等等）。还没到首都机场就开始晕，下了飞机换汽车，接茬晕。到了招待所刚想歇会儿就叫吃饭，什么都不想吃，还得强颜欢笑，更晕。第二天刚缓过点劲儿，一听日程安排又晕了。今天去B地区，明天去C县，后天去D镇E镇，大后天去F地区……每天少则一百公里，多则二三百公里，天天坐车。也怪，治晕车的药，有时管用，有时不管用。同事非常关心我，不断地问，“感觉怎么样，晕没晕”，效果适得其反。我每每以摇手作答，他们以为我表达的是“不晕”的意思，实际上我的潜台词是———“别问了，我晕着哪”。